梦的花朵，开上湖洋坪

清莲

我问心魂：“如果梦是一朵花，你希望它开在哪里？”心魂问我：“何处最宜栖泊？” 　　我不语，却一直没有停下寻找的脚步……

当湖洋坪仙境般的图片在群里传开的时候，当头们公告“五·一”在湖洋坪看草甸牛羊送日落迎日出的时候，我的心魂，早已在这片洒满鹅黄温润阳光的草甸上与成群的牛羊一同奔跑起来，又一同安静下来……

“将梦的花朵开上湖洋坪！”心底里响着一个迫切的声音。于是，脚步带着梦，心动带着行动，和其它二十位同伴，跟着飞扬和林海，一起开始了做梦湖洋坪的事业。

组织者经历了怎样的操心，同行者经历了怎样的努力，我只能想像。在我自己，将两天课调成一天上的困难，缺席嫡亲同学升级酒宴的尴尬，未在仅有的一天假里看望年迈父母的不孝，相对于在湖洋坪感受到的美好来说，都可以轻轻略过：一个字——值！两个字——超值！

车起于何处，沿着怎样曲折蜿蜒的路，在怎样的逼仄窘迫中相遇团团杜鹃的锦簇会过迎面而来的带着春风带着醉意的笑容，从县城到清泉到寒口到湖洋坪，中途停了多少次具体到过哪些地方，我们一路洒下了多少欢声笑语，发生了多少故事，也一一略过。因为，相对于湖洋坪的美，它们不过是些点缀。

即便是清泉茶园和玲珑生态茶园的万亩茶山，从土壤的黄褐与茶树的青绿中层叠着的大气与静美；那些茶亭茶台茶壶茶芽雕塑装扮起来的人文景观与红花绿草婆娑树影组合而成的自然风光，于五月的天幕下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于我们的心海里投下几颗活泼的小石，激起几圈欢喜的涟漪……相对于湖洋坪的美来说，那也只是陪衬。 　　此刻，在离开它三天后，我静静地回望它的美，依然感觉到心灵的震颤。我必得郑重地抒写它的美，不计琐碎繁复，怀着虔诚感恩的心。

那一天，五月一日，上天是如此地眷顾我们：它将一个阳光灿烂的白天和一个星光闪烁的夜晚交给湖洋坪，交给湖洋坪上的我们！于是，我们的梦，就真的在那块草甸上那片星空下开出花来！

徒步湖洋坪之前，从车中出来立于山窝，同伴们瞬间就将山窝激起了欢乐的浪花：拍照，戏水，蹦跳，奔跑，戏谑……而我，放眼流观：四周围着蒙古包般的层峦叠嶂，左右侧立着两线平房，中间溪水缓缓流淌，前方沙泥大路曲折地延伸着，身旁和前头牛羊静静吃草……一切静好！心湖，却有一圈一圈的涟漪鳞鳞地漾开……我知道，我在向着梦境靠近，但我依然不能确定这个梦境是否足够美好。

登山的路就在脚下。大伙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腿就上。头顶蓝天，脚踏山壤，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将各自红的紫的白的黄的色彩，盛开在青草、绿树和苍石之间，开成会行走能说笑善思想的花！

众花开过笑过，余音飘逝，宁静依然：青草，绿树，苍石，倚着山。

当那群羊像白的黄的黑的云朵在山坡上游走时，大伙们群情欢喜：咩咩地叫唤，悄悄地靠近，轻轻地抚摸……那种心性里的柔情，仿佛一下子就激发了出来。如果将众人那一刻的表情留下的话，那么镜头里一定闪着母性的光辉，不论男女长少。红尘里，丢失的某些天性，与自然某物一相激，便找了回来。所以要常回家看看，这个家叫自然，那是我们心灵的家园！

来至一山头，俯瞰群山青绿由近及远迢递延展，延展成湖成海成绿的世界，阳光下那些翻卷的绿波层层叠叠地跳跃推涌奔泻：一会儿心旷神怡，一会儿心潮澎湃，不是吗？仰望头顶的蓝天，为其又高远又明净的美丽庄严所感动；眺望远山之上或丝丝缕缕或朵朵团团的白云，为其飘逸素洁、温婉柔美的气韵所吸引。于是，自己也化身白云一朵，朝着蓝天，飘飘而仙，袅袅欲飞，不是吗？

为了寻找蓝天白云，我曾孤身一人至东华山，终没找到。这一次朝拜湖洋坪，一路上，有蓝天白云相伴，有阳光清风相随，岂不如梦一般！

又岂止是我一个人的梦？看众友一会儿肃然一会儿灿烂的神采，欲醉欲狂欲癫的表情，腾挪跳跃飞举的态势，试问，还有什么花可以盛开得这样美？

离开山头，与大家一起，沿大路，继续前行。一路美景，纷至迭来，叫人应接不暇：几间农舍，背靠青山，前临佳木，恬静安详；一痕溪水，琼花飞溅，晶莹秀澈，铿鸣金石；两带树篱，稀稀疏疏，若即若离，将绿的草树与黄的土路隔开；还有那石屋的断墙，将岁月和风雨中沉淀下来的斑驳苍凉无声地卸下，卸在春夏之竞相生长着的青草与灌木丛中；还有那阳光下恣意蓬勃的厚朴林、蔷薇丛，白得耀眼香得扑鼻的无名小花，红得绚烂野得率真的杜鹃花，壮得诱人酸得咋舌的酸洞梗……

除了说美说好，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沿路，流连光景，众人走得有些分散。来至一怪石林立的山脊，大家会合。这是一道可以任意驰骋诗情和哲思的山脊。赌徒说：“在这里办一所大学是不是很好？”我想，自然，是最好的学校，让孩子在自然中且行且思且悟，岂不远胜过单传书本的教条？这一天，同行的还有五个孩子，他们在这原始的草甸上奔跑嬉戏，投下稚嫩活泼的身影，洒下清泠泠的笑声，开成湖洋坪山怀里最让人感动欣喜的花朵！

而同行的十八个大人，则绝对在某些时分忘却了自己的年龄与性别，忘记了生活的压力与烦恼，也做了大自然最赤诚的孩子，无思无虑，无忧无愁；心里装着的是湖洋坪上的天光云影、草木牛羊，是在天光云影里草木牛羊中绽放的梦想……且看大家最俗滥的表情——拍照，就可感知大家有多么孩子味儿：个人的，群体的；亲热的，孤独的；欢笑的，沉思的；摆酷的，自然的；飞升的，慵懒的；拍的，被拍的；跳的，卧的，坐的，立的……还有哪一种姿态没有在镜头里出现？而每一种姿态其实洋溢着同一个表情：开心！

对于风景，我是一个贪婪的人，即便满眼是美景，我依然希望看得更多些更远些。于是就毫不犹豫地跟随山水与海燕避开常路而在山头绕来绕去。两位帅哥身高腿长，在大山草甸奔走如履平地。而我一点儿也不落后，只感觉这样奔走在绿野青山何其快乐！至于那一路的无限风光，有照片为证，文字姑且略去。

送日落，是此次活动诱人的一环。上次在湖洋顶露营只见晚霞未见日落，成为心头一憾，这一次岂能错失？所以扎好帐篷后以奔跑的姿态去了右前方山头与姐姐、飞扬、林海和冬去会合。

古人写日落的文字太多：“白日依山尽”“长河落日园”“落日楼头”“落日熔金”“夕阳无限好”“千山带夕阳”“夕阳在西峰”……多少美丽的画面，动人的目送，多情的感怀！当我透过松影、峰岚和霓霞，目送那轮太阳由白而黄而红，由上而下而无，余晖中，那些时光隧道里的场景竟奇妙地与我那一刻于湖洋坪山头的所见所闻所感叠合。做后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有那么多前人为我们写下了不同场境里现成的文字，随口拈来皆可入胸臆；又是多么不幸的事，再怎么样搜肠括肚，也难以写出超越前人的佳句。但终归，我还是幸福的，可以于那一刻感受到日落的静美，又何须多言！

第二天的迎日出，我却因为自己的拖拉而耽误，只能在草木和飞扬上传的照片中觅得湖洋坪山头日出涌动着的蓬勃与壮美，只能借助于湖洋顶看日出的感受填补此次错失良机的缺憾，只能在离别的时候于路上看得太阳在山头金光四射地耀眼。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美，是邂逅所得，且行且珍惜且淡定！

我把最为萦绕胸怀的一幕，放到最后来写。 　　吃羊肉，并不是我所好。但我并非素食主义者，正如鲁迅先生讲，假如“看见鱼翅，并不就抛在路上以显其‘平民化’，只要有养料，也和朋友们像萝卜白菜一样的吃掉”。这一点，我并不高贵也不高明，这我是知道的。只是白天里见着羊在草甸上奔跑，听得其咩咩地叫唤，羊的样态便在当晚从碗里从筷子间逼真地浮现了出来，心里便觉得羊该一直活着。于是，无形中压抑了吃的欲望，没吃几块，就早早地结束晚餐。

那时，他们还在喝酒，欢笑，聊天。而我，独自立于餐厅后院。那一刻，一钩银月斜斜地挂在山头，满天星光灿烂，前边山塘隐隐约约地映着天光山色，四围虫唱蛙鸣……心里很是感动，一首名为《快乐行走》（现改为《梦，已经醒来》）的打油诗即兴而出……

后来的篝火晚会，以我只打酱油的习惯，竟能随他们一起哼一起跳（尽管老跑调老踩海燕的脚），还肯吟诵并不成熟的诗，这在我简直是破天荒！现在想来，我简直是疯了！

但在当时，我是那样快乐！且是那种与人乐乐与众乐乐式的快乐，这在我，也是破天荒！常常，我是封闭自己的；只有在自然界的一山一水中一草一木前，在读书写作拍摄行走之中，才能真正地愉悦欢喜。而这一晚，在熊熊燃烧的明亮篝火前，同伴们无拘无束地跳舞唱歌，小李和草木又优雅又抒情地吉它伴奏，飞扬和深思微亮磁性的歌喉，海燕尽展潇洒的舞姿，姐姐大方地唱歌，孩子们活泼可爱地表演……真的，我感觉到了融入的快乐。

晚会在《难忘今宵》的歌声中结束。真正的梦，开始了！可是第二天早上，谁都说没睡好。

听见香奈儿的女儿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昨晚失眠了！”我竟在心里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宝贝”，然后自己也笑了：一个连小孩子都要失眠的夜晚到底有何迷人之处啊？

呵呵，这一晚的湖洋坪啊，可谓众音毕备！当欢歌笑语悄然而逝后，牛哞，犬吠，鸡啼，虫吟，蛙鼓，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一一在大山的胸腔中响起；由此又带来深远的回声。仿佛，那犬吠越过一山又一山，传了很远很远……仿佛，那鸡啼，从山巅下来，一路震颤下去，下去，再下去……牛哞，也一样，一头牛叫响，不知有多少头应和……蛙儿，本不知疲倦，这湖洋坪的蛙儿受了天地的灵气就越发鼓得通亮明朗……虫声呢，我也不能模拟，只是分明地感知出它们在这一夜的嘹亮高亢……

尤其挂怀的是帐篷外面那一天的繁星！我不知多少次起来看它们！小李说他前一天晚上探头至帐篷外看见这满天的星星，震撼之余，感觉自己是多么渺小。震撼在我是一样的，但我却格外地感觉到了幸福：试想，那些星星，隔了那样久远的时空，迢迢递递地将世界照亮，也将我照亮，岂不美好！试想，我与天与星，于那一刻竟是如此地切近，近到它们可以听见我的呼吸，我可以看清它们的眉眼，岂不美好！试想，众星璀璨，我也鲜妍，岂不美好！苏子云：“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我于湖洋坪的星空下很阿Ｑ地想到永恒与圆融，所以我陪感美好而幸福。

那一晚的许多时分，我梦的花朵，灿烂地盛开在湖洋坪的星空下，油油地绽放在湖洋坪的草甸上……现在回望，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它的芳香与美丽；日后，不论快乐或不快乐的时刻，我都能看见一朵梦的花朵曾经灿烂地开过，如星如虹……而同伴，在璀璨的星光下，在众音的交响里，定然做了别样好的梦；那些梦开出怎样美的花朵，湖洋坪的星月山水草木牛羊定然知晓。

我再问心魂：何处最宜栖泊？ 　　心魂安恬如梦，未语……

（后记：我想，那两天，我是幸福而奢侈的！这要感谢上天的眷顾和湖洋坪的美好，也要感谢组织者的得力和同行者的相伴，还要特别感谢香奈儿的亲戚，若非他将大家的行李运上运下，我们哪能这样悠游潇洒！所引照片，有“清莲”标志的为本人拍摄，其它的来自群相册，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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