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86岁的生日那天，张雪是哭着走的，令她伤心的不仅仅是弟妹们的态度，更是宴席上父亲说的一句话：

“你们都孝顺，不像你姐，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拿着你们的钱却不舍得给我们吃，不舍得给我们喝……”

张雪没有想到自己尽心照顾父母15年，到头来却赚了这么一句白眼狼。

她的心彻底伤透了，放下碗筷，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雪今年63岁，她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大弟当年上了师范，在学校里就和他的一个同学谈起了恋爱，毕业后更是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直接去了女朋友的城市落了户，成了一名中学教师。

二弟学习不好，但是善于钻研，十八九岁就成了村里的头一批打工者，后来受雇于一座大型的钢铁厂，成了里面的合同工，也在那里安了家。

小妹是家里的娇娇宝。从小聪明伶俐，会讨父母的欢心。学习更是一帆风顺，考上了大学以后成了一位会计，留在大海边的城市里上班。

只有张雪用母亲的话说，是天生的愚笨，不是学习的料：“只配吃土。”

母亲这么说张雪并不反对，就是嘛，论伶俐，论口才论能力，她都比不上弟弟妹妹。

但她也有自己的优点啊，心地善良，憨厚朴实，是十里八乡有儿子的家庭公认的好儿媳妇人选。

24岁那年她就成了家，嫁的是邻村的小伙子林玉良。

从她结婚那一年开始，父母家里的活就成了她和林玉良两个人的活。

而父母的借口也是光明正大，你弟弟妹妹上学还需要花钱，你这个做大姐不帮衬能行吗？

张雪本身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林玉良和她差不多，出了名的老好人一个。

就这样小两口帮衬着父亲母亲给两个弟弟成了家，妹妹出了嫁，自己的孩子也大了，父母也老了。

张父是一个特别会享受生活的老人，70岁的那年他就跟这个子女说：

“今年已经70岁了，也不适合再做体力劳动，你们呢，安排的都挺好的，生活还过得去，所以也是到了我该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我的要求并不多，一个月你们4家一共给我块钱在农村，这些足够我和你母亲生活的了。”

小兄妹三个一听，每个月才出块钱，对他们来说确实也不多，痛快地答应了。

张雪却有一些犯愁。

她和林玉明一直在家里，只种着几亩地，收入并不多，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上学，公公前几年瘫痪，几家轮着养，犄角旮旯都需要钱。

可看着弟弟妹妹都同意了，她也说不出没钱的话来。

只能是答应了。

大弟豪放得直接抽出了块钱放在桌子上：“我的一次性付给你们，省得每个月还要想着给你们打钱……”

二弟看着大哥把钱掼到了桌子上，同样拿出了。

小妹说：“爸妈，你有大哥和二哥的这些钱先花着，我等到下半年给再给你……”

只有张雪是一月一付的。

因为那几个兄妹不在身边，张父张母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张雪跑腿的。

医院老人不拿钱，让张雪垫付，但是从来没有听老人说要还过。

张雪怕林玉明生气，有时候故意在父母面前提起，可每一次父母都是装聋作哑的岔开话题。

李玉明说：“算了，自己的父母计较那些干什么呢？大不了咱们多干些活再挣回来。”

父亲75岁那年摔了一跤，摔断了胯骨。在医院里待了20多天。

大弟借口课程紧，二弟借口工作忙，只有小妹请假回来带了一周，还说是因为换了地方晚上睡不着，医院里，每天晚上让张雪去替她。

谁不知道家里的床睡着舒服呀，张雪那一个月瘦了将近10斤。

估计出院了，住院费用一共花了多块钱。

小妹说：“我们每家块钱吧，大姐照顾得多，让她少摊一些。”

两个弟弟没有意见。母亲却开口道：“她是老大，更应该以身作则，你们还是平摊的好，也省得以后呀，因为这个事情闹什么意见……”

张雪没说话，林玉明递过去块钱，母亲立马接了过去。

医院里回到家以后，母亲借口照顾不了，想让张雪住回家里照顾父亲。

恰逢张雪的女儿生孩子，想让张雪伺候月子，张雪也答应了。

听了母亲的话后，张雪是左右两难，一边是年迈的父母，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两边都需要帮助，顾得了这头不了那头。

父亲却说：“你闺女又不是没婆婆，婆婆照顾儿媳妇坐月子才是天经地义的，你去算哪一瓣蒜呀，还是老实的待在家里伺候我吧！”

闺女有婆婆那也代替不了亲妈呀。

张雪就让林玉明伺候父亲，她去女儿家待个10天半月的就回来。

就因为这件事父亲记在了心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给她过好脸色。

父亲从摔了那一次以后行动就有些不便了，母亲每次打电话给几个小儿女，总是哭诉说照顾不了父亲了。

大弟提议找个保姆照顾二老起居。

小妹却说农村哪里有保姆可找呀，再说了找个别人还不放心。

这样吧，咱们每家给大姐块钱，让大姐照顾父亲母亲，也算是帮大姐增加一份收入了。

张雪本不想答应，可是林玉明却说：“这钱你不拿，照顾父母的责任也是在我们肩上，那个时候既出钱又出力，别人也不一定承你的情……”

想想李玉明说的也是这个理，弟弟妹妹不在家里的这些年，不论家里地里的大事小事都是他们两口子跑前跑后的，确实也没听到谁夸他们一声好啊。

这个时候张雪的公公已经去世了，两个儿女也在外面安了家。家里只剩下了她和林玉明两口，为了方便照顾父母，她在父母家里放了一床铺盖，两头住。

老俩口彻底成了甩手掌柜，吃了喝了把嘴一擦，东家逛了西家玩，家务全推给了张雪。

这一照顾又是十多年。

张雪自认为对父母已经够好了，却没想到，在父母亲的心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比不过那几家每个月的块钱。

那天是母亲86岁的生日，张雪一大早就起来忙忙活活地做了一大桌子菜，头三天的父母就念叨弟弟和妹妹他们都会回来。

还没等张雪上桌呢，他们就已经开始吃吃喝喝，谁也没有想着要等等她。

父亲和母亲边吃饭边和那几个子女倾诉，说是张雪虐待他。每天都是清汤淡水的，几乎不让他们见到荤腥：

“她拿着你们给的钱却舍不得给我吃，舍不得给我喝的，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娘都会饿死算了！

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白眼狼啊，我真后悔生下她了……”

弟弟妹妹吃着喝着，谁也没有为她辩解一句，张雪听见了父亲的话，把手里的碗筷放到了桌上，哭着跑了出去。

她回到家里找出了父亲母亲的身份证和社保卡，以及这么些年照顾父亲母亲每年需要的费用（这些她都让林玉明找个小本个记下了），重新回到了父亲家。

把这些东西摆到了桌上：“爹，娘，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孝顺，我也只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你觉得谁孝顺你就跟着谁走吧。

从你70岁开始我就在家里照顾着你们，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给你洗衣服，做饭，洗脚剪指甲，可是却从来没有听你念叨过我的好。

弟弟给你买斤茶叶，妹妹给你买件衣服，你都会在村里显摆三天。

是你觉得弟弟妹妹给我钱了，我沾了弟弟妹妹的光了，可是这些钱花在哪里了呢？

你们的吃穿用度不用钱吗？生病拿药不用钱吗？人情来往不用钱吗？这些钱你给过我们吗？

还有为什么让你们吃清淡的，不让你们沾太多荤腥，我想你和母亲都还没有忘记吧？

今年春天体检的时候，村里的大夫跟你们说过你们年纪大了，血压高血脂高不能吃得太好，要少油淡盐，没错吧？

以后你爱让谁照顾你就让谁照顾你吧，反正他们三个也都退休了，也有了足够的空间来陪伴着你们。

如果还要出钱的话，每个月我可以给你块钱，我儿子说他们想要二胎了，一胎的时候我就因为你们没去伺候月子，二胎说啥我也得去给他们带，否则的话我还怕他们以后不养我。

玉明跟着我一起走，儿子在他们的那个城市里给他找了个活，一个月能挣个5000的，比在家里种地强……”

说完，不顾弟弟妹妹诧异的目光，拉起丈夫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